开学前,天才微亮我就起床,趁着天气凉爽,背起画具随意走,遇见新鲜的景物,就坐下来画。
不经意就走入竹林小径,转个弯见到四合院的农家,农家也是天一亮就开始作务,树上绑着牛,墙边靠着牛车,屋前的埕,穿着黑衣K的农人将金h的稻谷一排排推开。
我打算坐下来画,戴着斗笠的中年人突然抬头向我,嘴里似乎在吼骂,一句也听不懂,我举起手中的画纸表明,他突然举起掌中的铁耙,作势要打人,我赶紧转身循着竹径走开,心头一片乌云越加浓厚。
学校里还有不少日籍教员,受日本教育的台籍教员,和我们这批从大陆来台的,三个圈子,彼此不犯,泾渭分明。
吴学让说,美术课没有规定的教法,大家各凭本事。
我记得林风眠先生的话,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花,有的是牡丹,有的是芍药,还有的是路边一朵小h花,问题不在於他是什麽花,而是他要开放,要尽其所能开开它。
第一堂课,几十双眼睛盯着我看,我绕着排间走了一趟,学生的桌上都摆着图画纸和水彩笔,心想,既然不是在培育美术专科,那就放手去画,我踏上讲台讲了几分钟的话,那几十双眼睛还是闪闪地盯着,我的四川口音似乎叫他们楞傻了。
我一把端起书桌搬到讲台上,桌上放一个瓷盘、几颗橘子,他们果然动起手,在白纸上刷刷地画起来。
我不去看他们画,自己坐在椅子上,画他们,小平头的青春男孩,像泥土里捏出来的,浑身散着一GU青草气味。
我的课堂松散欢快,学生渐渐地走动起来,或左或右找画画的位置,也有挤到身边看我画的,看到我素描本子里头画的他们,欢笑叫闹声不绝於耳,总是一眨眼就到下课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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