刷子并未停下。第二下,第三下……有节奏地、均匀地刷过肝脏的左右两叶。每一寸被触碰的肝表面都在尖叫,每一次摩擦,都让阿木的四肢残端不受控制地抽搐,被卤煮、炙烤、清蒸、油炸过的皮肉在刑架上撞出混乱的声响。汗水如瀑布般从额角、胸口涌出,流进敞开的腹腔,混合着血水,带来一阵刺痛。

        刷洗完毕,肝脏表面失去了那种油亮的光泽,却因为细小血管破裂渗血看起来更加松软鲜嫩。接着,锋利的柳叶刀落下,在肝叶表面划出深浅一致、间隔均匀的菱形刀花。刀刃切透肝包膜,深入柔软致密的肝实质,发出轻微的沙沙声,像划过潮湿的沙地。每划一刀,肝组织就微微张开,露出底下湿润的暗红肉心。阿木能感觉到刀刃切割时细腻的阻力,以及肝组织被割开时那种闷钝的痛感,没有刷洗时那般尖锐,却是一种更深沉的、内脏被雕饰的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调料随即撒上:海盐、现磨黑胡椒、天妇罗粉轻轻拍打进去。粉末渗进切口,带来一阵细密的刺麻,随即吸附在血水上,形成一层薄薄的棕黄色外壳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油锅被端到近前,清油已经烧至九成热,微微泛着青烟。大厨双手稳稳定住连着血管的肝脏——门静脉和肝动脉还用临时夹子夹着——然后,将这块处理好的、裹着粉的鲜肝,缓缓浸入油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滋啦——!!!”

        剧烈的沸腾声炸响,滚油瞬间包裹了肝脏,白色的泡沫和油花疯狂翻涌。阿木的视野霎时一片空白,随后被剧痛染成猩红。

        烫!从内而外的烫!

        滚油的热力毫无阻碍地透过薄薄的肝包膜和刀花切口,直接灼烧着娇嫩的肝细胞。来自右上腹深处的剧烈灼痛从身体代谢的中心轰然爆开,沿着血管和神经向上猛冲,直抵天灵盖。阿木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、不似人声的哀鸣,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拍打,尽管能动的部分已经所剩无几。他的眼球外凸,血丝密布,死死盯着那块在油锅里渐渐变成金黄色的、属于自己的器官。

        油泡在刀花缝隙里咕嘟作响,肝细胞受热后渗出混合的汁液,让油花变得更加猛烈。肝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、定型,表面形成黄金焦壳,内部血液沸腾涌动,在高温中缓慢趋向七分熟——外表酥脆,内里却还保持粉嫩汁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大约两分钟后,肝脏被捞出,沥油。金黄色的炸肝表面滋滋冒着细泡,香酥油嫩的浓郁气味弥漫开来。大厨将它小心地放回腹腔里原本的位置。滚烫的肝叶贴上腹腔内壁的瞬间,阿木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,腹腔深处像被塞进一块燃烧的炭火,热浪一波波扩散,带动残存的腹肌抽搐。炸肝的边缘抵着胃囊,热度传递过去,让本就紧张的胃壁又是一阵痉挛,阿木却在自己肝肉的香味中忍不住又咽下一口唾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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